大喊过后,那凝重的气氛就再一次出现了。克利沉默着,拉过一把椅子,坐上去后,面朝着天花板,无奈的用手遮住自己的面庞,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,这是克利第一次觉得:自己失言了。
“克利……我其实……”
女孩儿慌了神——语无伦次的在嘴里说着什么,脸上的表情从期待演变成愧疚和失望,以及深深的自责。
“……”
克利听不清女孩儿在喃喃些什么,只是放下自己的手,摆正脑袋,看着少女。
克利没有说话,而是审视着她——其实,克利还在审视着他自己,他思索着两天以来所做的事情。
但是这种思索带来的沉默,再一次让艾米莉娅的内心变得忐忑和寒冷。
“……我很抱歉……提了这么无礼的要求……”
最终,犹犹豫豫的,向克利道歉。女孩儿又一次把错误加在了自己身上,纵使这和她无关。
“啊…………”
克利长舒了一口气,一声长叹中,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冷笑。
“你,真的不知道何为喜欢吗?”
从椅子站起来,克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。
“我……”
面对这样的询问,艾米莉娅什么都说不出来,她单薄的人生经历,被强加上了与这人生经历不相符的外貌,又被强加上了某种不为克利所知的社会地位,其实那些内心的懵懂和稚嫩,在克利面前,都是那样的明显和不堪一击。
“我为什么会拒绝你呢——”
克利走了两步,又走了几步,直到从艾米莉娅的面前走到了她的背后,背对着她,双手背在后面,想着自己要说的话——并没有想太多时间,克利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理由。
“陪着喜欢的人闲聊,陪着喜欢的人闲逛,哪怕是陪着喜欢的人无所事事——这些都是不需要理由、也不可以拒绝的事情。”
在背对着艾米莉娅的情况下,克利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话。等待着艾米莉娅那意料之中的疑问。
“不需要……吗?”
一个孩子,一个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懵懵懂懂的孩子,一个认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的孩子。这就是面前的艾米莉娅。
“没错,我是有些心急了——抱歉了,对于之前的一切,很抱歉……抱歉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告诉你这些~这些应该让你很……苦恼吧……”
克利挠了挠头,让自己黑色的头发在上午的阳光中折射着油亮的光泽。
两天能对一个人了解多少呢?克利第一次觉得,自己两天就已经看透了身后的女孩儿。就算不知道她的故事,也不知道她的习惯,但是只要知道了那种纯澈无暇的心灵,就够了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女孩儿还在呆站着,很多疑问和意外的感觉轮番涌上心头,这是第一次,女孩儿明显的感觉到了心脏的位置,那颗殷红色的心就在自己左边的胸膛里跳动着,那跳动是如此的明显,甚至能感觉到:它在揪着自己的胸口,产生一种让人窒息、让人四肢发软的感觉,从胸口弥漫向全身。
『心脏,为什么会这样呢?』
艾米莉娅的思绪已经凌乱不堪,已经被那跳动的心脏彻底扰乱,一些冰洁透亮的水滴从眼角滑向嘴角,再从清秀的面庞上滑下,留下一道亮闪闪的轨迹。
此时,一声算不上悠扬,但也足够穿透心灵的歌声,从背后响起。
“僕の心臓がね、止まる頃にはね,
(在我的心脏,停下的时候,)”
唱出这些的,是克利
“きっとこの世をね、満喫し終わっていると思うんだ,(我觉得一定是已经 充分享受过这个世界才结束的,)”
克利面朝着窗外,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一张一合的嘴唇,倾吐着最炽热的声音。
“やり残したこと、なんにもないくらい,(彷佛没做完的事,几乎都没有般,)”
克利始终微笑着,微笑中闭上了双眼,闭着眼睛体验着太阳穿过眼睑,照进瞳孔的感觉。
“君の隣でさ、笑い続けていたいと思うんだ,(希望能在你身旁,一直笑着。)”
“你在……唱歌吗?”
歌词直指着艾米莉娅的内心,那震荡的声波传递着某种未知的感觉:那是和克初次见面时,克利所表现出的难以掩盖的感情,现在又一次摆在了艾米莉娅面前。
“你不是在困惑为什么会心动吗?我告诉你——”
看透艾米莉娅很容易,克利深谙这一点。
“这,叫做心动吗?”
没有正面回答艾米莉娅的问题——只是继续张开嘴,依旧是朝着窗外,继续说出了想说的话,但是这些话,只不过是千言万语中的一角。
“那巨大的跳动声传达来的,重叠的声响与流泄的思念,就这样,约定再也不要分开吧,我希望无论何时都不要让你寂寞。就是这样啊——我的心脏,在一分钟内,会喊出70次的:「我正活着」。”
克利紧攥着胸口的衣服,比起女孩儿的懵懂,克利十分清楚这种心跳代表什么。
“但是和你在一起时,它就会稍微加快脚步,喊出110次的:「我爱你」。”
没错,克利是在复述歌词,只不过,这些歌词,就和克利想说的一样。
“我想在这颗心跳动的时间内守护你,如果我和你的相遇,是有什么理由的话,就算不知道是不是命运,那份喜悦也是不会改变的喔,直到某天放弃我为止。”
身后的艾米莉娅,看着在阳光中告白的男人,那颗稚嫩的心里究竟想着些什么呢?大概,还是在疑惑吧。
“在这期间还会生出多少次「喜欢」?我不知道。但是即便如此,即便有一天我会放弃,我依旧会去感谢,感谢能身在这里的这件事,感谢你能听我说完这些话这件事。 ”
克利,说完了,一口气把想说的倾吐出来的感觉,让人神清气爽,也让人有些黯然神伤。在完全不对等的感情面前,克利是那样的主动,而艾米莉娅的反应,确是那样单薄。
“克利……”
就只是,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
“呵……老实说,我其实不喜欢肉麻的对白。可是毕竟在异世界嘛,总是有些不一样。好了!那就这么定了——中午吃完饭后,就准备走吧——我和你一起。”
说完,克利快步走了出去,径直走出了艾米莉娅的房间,双手抓住门把,用力的关住了大门,然后把后背靠在厚重的门上,一言不发。
『我,应该做的是对的吧……』
以沉默开头,以沉默作结,这就是这次见面的一切,只不过,和开头的沉默相比,结尾处两人的心脏,是不再沉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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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节引用曲目:《心拍数#0822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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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记:
《心拍数》
让跳动的脉搏
倾诉难言的悲伤
就像冬日的寒风
总在嘶吼冰雪的寒凉
-
但是它比冰雪温暖
它应该更像是春日的惊雷
总在唤醒那些深埋的花香
-
心脏的节律
鼓动着思绪的飘扬
那平静是脉动
诉说着生命的力量
-
可是
遇见你,它会加快步伐
开始舞动出思想的形状
-
像歌者一样
它歌唱着美好的想象
和画家一样
它描绘着未来的模样
-
像言语一样
它表述着我炽热的渴望
和泪水一样
它勾勒着你懵懂的悲伤
-
可它就是这样
总是会让你,
感到内心的迷惘
-
在以后,
我希望——
你能把这迷惘,化为明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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